美军士兵发射M777榴弹炮。 图片来源 美国海军陆战队
综合编译 王 梓 张昊天
持续3年多的俄乌冲突重创了乌克兰的经济，也彻底重塑了这个国家的军事工业。前不久，一直试图打击俄罗斯高价值军事资产的乌克兰取得了迄今为止的最大战果：利用价值数百美元的无人机突袭俄军用机场，给对手造成了难以弥补的损失。
外媒认为，这次非对称作战行动背后，是乌克兰军事工业独有的一套“生态系统”，它在某种程度上令欧美各国相形见绌。一些军事观察家认为，在外部支持减少的预期下，乌克兰不得不通过创新充分发掘国内的军工产能，以便制造足够用于消耗战的武器弹药；无论乌克兰的尝试能否成功，西方都应该反思自身对高质高价武器的迷恋。
乌克兰武装部队总司令西尔斯基曾经透露，如今，俄罗斯遭受的损失有2/3是无人机造成的，美国国防部也在一份内部报告中指出：廉价、简易的系统使精确打击的门槛大大降低。乌克兰在扩大无人机产能方面进展迅速，基辅经济学院称，2022年，乌克兰生产了5000架无人机，到2024年年底，年产量可能接近了7位数。
一个隐藏在数据背后的秘密是：在乌克兰军队中，很多营级作战单位拥有民间志愿者支持。这种体系无须行政机制介入，就能为部队提供资金、武器。志愿者群体的成员通常很年轻，一位乌军指挥官说，他正在寻找喜欢玩《反恐精英》游戏的年轻人；另一位指挥官透露，80%的志愿者没有军事背景。德国《法兰克福汇报》分析认为，乌克兰武装力量当下的结构更类似亚马孙雨林中的生物群落，“不能像管理动物园那样管理它”。
具体到无人机研发等工作，它们既不是企业行为，也不是军队的职责，而是与民间社团密切关联。在美国退役海军上将迈克尔·休伊特等专家看来，乌克兰社会与军队的融合造就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生态系统”，整个系统由“生存”这个共同的目标维系。
该系统的参与者之一谢尔盖·科什曼向《法兰克福汇报》描述了它的运作方式：“它不像军事单位那样自上而下运作，而是像一个蚁群：无数个体通过直接接触进行自我组织，遇到障碍就会绕开。”这带来了两大优势：低成本和高效率。伦敦经济学院的一项研究显示，乌克兰的无人机制造商与军方并不总是通过官方渠道沟通，而是会直接通过聊天群交流，既节省时间又节省资金；这些“平民极客”会主动寻找前线的伙伴，测试最新的改进效果，并当场加以调整。专利、标准、保密规则……都无关紧要。
科什曼不无自豪地宣称，北约军官看到乌克兰人的方法时会惊得“毛发倒竖”，最重要的是：“动物园”（乌克兰国防部）需要6个月才能完成的一项创新，“丛林”（指前线）6个小时就能搞定。乌克兰军队格外重视效率和速度，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对手同样行动迅速。俄罗斯军队擅长使用可以从远距离精确制导的无人机，甚至在距离前线数百公里的地方也能操控：不久前，俄新社发布了一段视频，展示一名操作员如何在莫斯科市区的一座公寓楼里遥控无人机，摧毁了远在顿巴斯地区的目标。
科什曼在总结经验教训时提到，乌克兰人起初依靠人工智能，试图让设备在没有无线电联系的情况下继续运行。但是这个方案技术难度过高。俄罗斯则采用了简单得多的方案：用几公里长的玻璃纤维电缆控制无人机，由此在短时间内占据了上风。
美国“商业内幕”网站刊发文章称，2022年2月以来，乌克兰涌现出一大批中小型军工企业，其中一些隐藏在车库之类不显眼的地方。与大型军火商不同，这些小型防务公司机制灵活、擅长创新，能迅速设计并制造前线真正需要的武器系统。乌克兰战略工业部部长赫尔曼·斯梅塔宁今年早些时候表示，乌克兰国防工业在过去3年间膨胀了35倍，军工产值从2022年的10亿美元增长到2024年的350亿美元。乌克兰官方宣称，若得到外部充分支持，该国能生产比现在更多的武器，甚至有余力返销欧美。
“商业内幕”指出，乌克兰军队和军事工业对现代战争的独到理解，让西方同行感到有必要向他们“取经”。一些乌克兰官员公开表示，西方军工行业的理念已经过时。乌克兰国防工业全国协会首席执行官谢尔盖·冈察洛夫告诉美媒，西方长期专注于数量有限的尖端武器系统，反而可能导致自身在持久战中处于劣势。俄乌冲突的经验表明，真正有用的不是少量精确但昂贵的装备，而是性能够用且能持续大量供应的武器弹药。
冈察洛夫以美国提供给乌克兰的“神剑”制导炮弹为例，这种单价10万美元的炮弹在俄军的电子干扰面前效能下降，实战表现还不如造价3000美元的普通炮弹。与之类似的是瑞典的“弓箭手”自行火炮。冈察洛夫表示，“弓箭手”号称同类装备中的翘楚，但在乌克兰不受青睐；“我需要的是200门廉价大炮，就像乌克兰自制的那些型号”。
在欧美各国，来自乌克兰的警告得到了一些企业和官员的回应。立陶宛前国防部长加布里埃利乌斯·兰茨贝尔吉斯指出，俄乌冲突比拼的是数量和规模，西方喜爱需要很长时间制造的昂贵武器，而俄罗斯一直在生产廉价并适合快速消耗的东西。今年早些时候，北约秘书长吕特批评说，北约各国的军备生产速度太慢，乌克兰实际上只需要6分或7分的装备，北约军队却坚持要让武器的评价达到9分或10分。
以生产无人地面车辆为主业的爱沙尼亚Milrem Robotics公司首席执行官库尔达尔·维尔西表示，“我们要向乌克兰学习，在购买硬件设备时要更加务实。”在他看来，俄乌冲突的启示之一是，“拥有100件简单的装备，比拥有10件复杂的装备更好”。
来源：中国青年报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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